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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鷹與蛇 第1章 預言沉睡在腐朽的暗格裡(德拉科視角)

德拉科·馬爾福在夏日夜晚的蟬鳴中枯坐。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馬爾福莊園內的空氣清新甜潤,讓他幾乎以為置身幻境。

冥想盆中的影像與聲音那麼真切,他彷彿仍舊能夠嗅聞到環繞著阿茲卡班的那片海水裹挾著的鹹腥苦澀的冷風和攝魂怪袍底暗黑濃稠的絕望。

他幾乎以為自己曾經真的坐在威森加摩法庭的被告席上,麻木地聽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用悲憫的語調為馬爾福家族辯護,等待傲羅對他義正詞嚴的質控,和曾被伏地魔戕害的受難者的家屬對陪審團提出的讓盧修斯·馬爾福接受攝魂怪之吻的懇求。

他記起戰後自己在對角巷步履匆匆,隻為避免瞥見路人厭惡的神情和如蚊蚋般嚶嚶雜雜卻不絕於耳的嘲諷與鄙夷。

他記得他去聖芒戈求職,他製作的治療魔藥令麵試官滿眼驚豔,他卻最終被拒絕。

“抱歉,馬爾福先生,我們不願意也無法雇傭一名前食死徒。”

他得到了這樣的答覆。

他在冥想盆裡走馬觀花,唯見餘生寂寥落寞。

馬爾福的姓氏被遺忘,他不再求職,因而也不再碰壁。

他選擇用收集古董和古代魔法器物麻痹自己,他沉溺在覆滿塵埃富麗堂皇卻腐朽脆弱的巫師曆史中,冷眼旁觀霍格沃茨的學生日漸稀少。

麻瓜的科技發展速度令巫師震驚且恐懼,越來越多的孩子嚮往麻瓜製造的,比雙麵鏡更加小巧便捷的即時通訊工具,他們迷戀麻瓜創作的情節曲折的被稱作“電影”的作品,他們不再等待每天早晨貓頭鷹寄來的《預言家日報》,在麻瓜的世界裡,人們隻需要隨身攜帶一塊輕薄的黑色長方體,就能流瀏覽前一天在各國發生的大事要聞。

他也同樣窺見了救世主的一生––––睡在掃帚間裡的救世主,在密室裡與蛇怪搏鬥的救世主,在魔法部神秘事務司與盧修斯·馬爾福對峙的救世主,在古靈閣裡攀上巨龍脊背的救世主,在厲火中向命懸一線的他伸出手的救世主。

預言是在國王十字車站戛然而止的。

他與波特目送著各自的孩子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濃煙裡,他們遙遙相望,彼此無言。

人群中依舊氤氳著嘈雜的碎語––––“看,那是哈利·波特。”

冇有人再記得德拉科·馬爾福曾是食死徒,更冇有人記得他的姓氏或名字,他淹冇在人群的聲浪裡,彷彿註定草草地了此一生。

德拉科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因為麵頰的顫抖而輕輕地彼此碰撞著。

這是一個預言嗎?

他問自己。

他無法回答。

特裡勞妮教授曾教學生從茶葉的渣滓中窺探未來的翎毛一角,教他們通過水晶球裡的迷霧形狀揣測第二天魁地奇球賽的勝負。

但德拉科從未見過如此清晰的預言,那冥想盆裡盛放的,更像是無數人的真實記憶拚湊成的一部史詩,一部光影交錯的未來的“魔法史”。

如果某個巫師能夠做出這樣的預言,那他與神明何異?

敬畏與困惑沉甸甸地壓在德拉科的胸口。

如果做出這樣預言的巫師不是梅林本人,那曆史的書頁裡應該密密麻麻印滿他的功績與偉業。

會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嗎?

他悚然,冷汗爬滿脊梁。

不會的,他對自己說。

鄧布利多並不具有先知的能力。

這隻冥想盆是他在家族藏書樓的頂層暗格裡發現的。

如果做出預言的是鄧布利多,他絕不會將如此重要的記憶托付給馬爾福家族的先人。

他努力平靜下來,將顫抖的左手壓在右手上。

他需要的是確證,他思考著,能夠證明冥想盆裡的影像是對現實的準確描述的證據。

誠然,冥想盆裡的影像和他對過去三個學年的記憶幾乎完全吻合,但影像也揭示了一些他從未知曉也無法求證的往事。

他知道密室曾被打開,也曾聽說哈利·波特在密室中救下了金妮·韋斯萊,但他從不知救世主曾與名為“湯姆·裡德爾”的幻影對峙,更不知這幻影自稱是青年時代的伏地魔,且能用一口流利的蛇語,召喚與驅使密室裡的龐然巨蛇。

過往之所以成為秘密,自然是有能力控製資訊獲取渠道的人故意為之,德拉科對此無可奈何。

但是“預言”中即將發生的事件重大繁雜,如果“預言”能夠與現實一一對應,那麼廣袤的未來也許將在德拉科的麵前順從地俯身,任他施為。

德拉科用牙齒咬緊上唇。

他坐在馬爾福莊園裡的一處噴泉邊。

夜己經深了,在白日裡歡歌的噴泉雕塑們己經沉沉睡去。

銀色的群星俯瞰著這位年輕的男巫,潮濕的涼意滲進德拉科的皮膚裡。

“是時候了。”

他低聲說,他不確定這話是在鼓勵自己,還是在向七百多年來被埋葬在此地的家族先人們宣誓,“我將自未來的墳墓而生。”